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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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見兩個兒子仰著小臉眼巴巴地看著自己,徐氏的臉上便忍不住露出了笑容來,看了低頭不說話,只默默地轉著手中醒酒湯碗的湛功,溫聲笑道,“你們也高興?”

“是不是錦繡姐姐?”湛風湛善是兩個聰明的小子,早就從爹娘大哥的說話裏頭猜出了幾分端倪,湛風便歡呼了一聲,在屋裏來回跑了幾圈,這才撲進了徐氏的懷裏叫道,“娘啊,快去把姐姐娶回來。小風最喜歡姐姐了!”從小錦繡是看著他們長大的,不僅如此,錦繡向來溫柔和氣,對他們真心的好,哪裏不叫兩個孩子開心呢?

“等以後要叫嫂子,知道麽?”徐氏便笑瞇瞇地說道。

“難道叫姐姐,就不是咱們的嫂子了?”湛善在一旁很理直氣壯地說道,“姐姐叫起來更親近。”說完了便晃著小身板兒走到了湛功的面前,與自己的大哥大眼瞪小眼,許久,方才哼哼唧唧地說道,“大哥以後可不許欺負錦繡姐姐,不然,打你。”他晃了晃自己的小拳頭。

“打你。”湛風跟這認真地點了點頭。

“有這麽悲哀的大哥沒有?”湛堯在一旁看著兩個小子親近嫂子更甚大哥,自己的媳婦還在笑,便一攤手無奈地說道。

“你們一起那麽多年,這個家也只錦繡還能過來幫襯我,要我說,那孩子確實比你們更重要些。”徐氏笑瞇瞇地把兩個小子抱在了懷裏,摸了摸他們的頭作為說這樣的話的獎勵,便與湛功告誡道,“聽明白了,以後不準叫你媳婦傷心,不然,”她一嘆道,“我哪裏有臉再登門呢?”

“別說了,”湛堯這才發現,原來那個小丫頭才是家裏隱形的老大,便吸著氣兒說道,“你這兒子只差把那丫頭拱起來了,我想著,就算有欺負,被欺負的那個也是你兒子。”

“那就是他們小夫妻之間的事兒了,我們還管這麽些做什麽呢?”徐氏可沒有給兒子張目的意思了,只撇的一幹二凈。

“罷了,我去給娘請個安,回來再說。”湛堯怕了自己媳婦了,急忙起身就走,然而剛起身便想到了什麽,對徐氏問道,“白天你不是說請大夫來看娘的身子?如何了?”母親的身體一直不好,湛堯想到這麽多年只媳婦盡孝,便十分沮喪。

“已說了,雖身子弱,卻也不是大事兒,只是娘年紀大了,不合適補得太過,只少少地進些人參就是。”徐氏也十分上心湛家祖母的身體,不說多年的婆媳情分,更何況湛家祖母再有個三長兩短,兒子就要守孝,這豈不是耽擱了?已叫錦繡等了這麽久,再等三年,徐氏都覺得有些過了。

“這就好。”好容易有好日子過,湛堯也想多盡孝心,握了握徐氏的手,便往母親的屋裏去了。

見他走了,徐氏方才對著湛功問道,“若是你願意,我便去與蘇家定親,你看如何?”

“全憑母親做主就是。”湛功沈聲說道,“只是聘禮……”

“這是我們家的長媳,說什麽都不能減薄了。”徐氏便笑道,“你與你父親這幾回竟是得了不少的賞賜,裏頭有不少稀罕的東西,金銀也不缺,你不必擔心。”

“我的私房也放在裏頭吧。”湛功雖然將賞賜中的大頭放在了宮中,其實自己手頭也很有些銀錢,便想給錦繡做臉,叫聘禮多多的,也有叫人羨慕,不叫因錦繡做過丫頭看輕了她的意思。

“這個就不必,以後你只自己給她保管。”徐氏卻有未雨綢繆的意思。

雖然如今的家業都來自與湛堯湛功,然而真把聘禮放那麽多,待兩個小的長大娶來的媳婦,只怕會對錦繡這個大嫂心有芥蒂,覺得錦繡是占了湛家的大便宜,妯娌間怕有心結,倒叫錦繡委屈。因此徐氏只崇尚悶聲發大財,叫錦繡把臉面得些,好處多些也就是了。

“嗯。”湛功本就覺得自己的就是媳婦的,見徐氏不應,自己便罷了,只等著回去將自己的財產好好兒地清點一番,到時候一起交給錦繡。

“這件大事兒完了,我也就安心了。”徐氏總是一塊大石落了地,便拍著心口笑了。

“她家還未應。”湛功輕聲道。

“只要錦繡願意,就已經應了大半兒,剩下的就是該你努力,難道天下有掉餡餅的好事兒,你只坐在一旁就能娶上媳婦了?”徐氏抱著湛風湛善訓了湛功一同,這才心滿意足地翻家裏的賬簿了。

一夜無話,第二日不說湛家已經開始尋媒人要上門提親,就說錦繡,卻是見著七姑娘興致勃勃地進了屋,坐在她的身邊開心不已,便將手中昨兒三奶奶給她的匣子放在一邊好奇地問道,“姑娘怎麽那麽開心?”

“聽說四皇子府上那個如今過得人不人鬼不鬼的,我自然欣慰的很。”七姑娘覺得自己是個小心眼兒的,便抓著自己的手說道,“當年她連姐妹們的名聲都顧不得了,非要往福王府裏鉆,如今可好,不是因果循環麽?”她可是記得清五姑娘險些害了她清白的事兒呢。

“聽說薛家的那側妃進門,連王妃都失寵,如今福王府都是那位側妃在管著。”說起了這個,錦繡便為福王妃擔憂,朝中的大事兒如今滿京城誰不知道?定國公背後給了四皇子一刀,如今聖人喜他識時務,已封了他當初送入太子宮的那個族中女孩兒為德妃,恩賞不絕,也有安撫定國公的意思,這一來二去四皇子若是還能與福王妃伉儷情深,那才是見鬼。

“你放心,陳留郡君不是說已調了女兵保護王妃麽?”七姑娘便不在意地說道。

錦繡便苦笑了一聲。

這樣大咧咧地送女兵入府,就是為了叫福王妃與四皇子對著幹,雖然很解氣,可若是四皇子這輩子老實了起來,不能去死一死,福王妃只怕要守一輩子的活寡了。

只是想到陳留郡君,錦繡便覺得有些古怪。只覺得陳留郡君最近對自己越發地熱情了,因她太過熱情,錦繡也覺得為難,還在蘇志有一回不知為何進京來看她時問過一回該如何應對,換來的只是含含糊糊的“只安心受著就是”,便叫錦繡每每琢磨都覺得有些不對味兒。

難道二哥真的給陳留郡君給拿下了?

“你今兒就回家,莫非只能與我說這些?”七姑娘見錦繡發呆,便推了她一把。

“昨兒三奶奶神秘的不行,只說有好事兒,什麽好事兒卻不肯說,”錦繡一邊說一邊往面前的手爐裏填了一塊銀霜碳,側頭與七姑娘說道,“姑娘知道些什麽不成?”

“三嫂並未與我說。”七姑娘也詫異的不行,卻見此時,正有個丫頭挑簾子進來,便問道,“可是大伯娘處有事兒?”這丫頭正是如今服侍大太太的丫頭,也算是頗為得力,便笑道,“國公爺請姑娘去太太屋裏。”更多的卻不肯說了。

這丫頭古裏古怪的,七姑娘與錦繡對視了一眼,便披了鬥篷往大太太的屋裏去,一進去就見大太太臉上微微不快,只聽著英國公在說些什麽,見著了兩個女孩兒,大太太心裏一嘆,便招呼道,“小七過來。”

見七姑娘忐忑地上前,大太太握住了七姑娘的手,便轉頭與英國公低聲道,“三皇子的心,我明白了些,只是,”她冷冷地看著英國公說道,“你也應該知道,嫁做皇家人是個什麽日子,你既然叫這孩子為家族犧牲,便請你給她更多的臉面,叫她別叫皇家瞧不起。”

若不是二太太與世子都與她說過三皇子應允的事情,大太太在英國公說已經同意了三皇子的求親時就已經要掀桌子了。

“我已經準備給三弟捐官,”英國公也覺得自己這事兒是有點兒對不住侄女兒了,便慢慢地說道,“到時七丫頭生父不是白身,又出身國公府,誰能小看她?況且,”他低聲道,“你也應該明白,已換了聖人,如今三皇子正是風光的時候,七丫頭能去做正妃,也是大善了。”

“家裏的爺們兒都做什麽去了,竟叫女孩兒去掙前程?”大太太雖然知道詳情,然而看著英國公那張理所當然的臉,不由恨道,“難道咱們家相當第二個定國公府?”定國公如今也算是風光,可是靠著福王妃與宮裏德妃得到的榮光,又有誰會瞧得上呢?

“三皇子已允諾,此生不納側室。”英國公冷淡地說道,“不管男女,得到了家族的榮華,如今,就應該出力,天經地義。”然而見到大太太那張仿佛不認識他一般的臉,他也覺得心裏不舒服,便對著默然無聲的七姑娘說道,“你放心,咱們家不是定國公府,不會叫你吃虧。”

七姑娘張了張嘴,想說些什麽,到底被錦繡拉住了,低下了頭去。

畢竟,之前一個未婚的女孩兒與三皇子有那樣的瓜葛,是很不應該的。

“既然這樣,我也不怕叫人說我,七丫頭的嫁妝必要豐厚才行。”大太太是真對英國公失望,看他一眼都覺得煩心,測過了頭去冷冷地說道。

“由著你吧。”英國公想到今日詢問世子家中如何時,世子一臉的恭敬順從,卻沒有半分孺慕,心裏便很不歡喜,如今見著了大太太冷淡之中還帶著疏遠的臉,更是高興不起來,有心想要說些別的,卻見大太太一臉抗拒,便沒了心情,只緩緩起身道,“過了年宮裏想必就會賜婚,你費心些吧。”

說完了,便越過了女孩兒們出了屋子。

只是站在大太太屋外的廊下,英國公方才想到因著要過年,朝中已經沒有什麽叫人煩心的事情了,不願意再往書房,又覺得府裏妾室與通房叫他提不起性質來。英國公想了想,想到世子如今正守著有孕的媳婦,便擡腳往二老爺處而去,尋思與這個二弟說話解悶。

然而剛剛走到了二老爺的院子,英國公就見那一臉討好笑容的中年,正與二太太說著什麽,逗得二太太點著他的頭笑得一臉的光彩幸福,而那個在朝中很是陰損的弟弟,看著二太太的笑臉時,眼睛裏迸發的是叫英國公眼角一跳的深情。

不知為什麽,看著這兩個琴瑟和鳴相親相愛,英國公竟然感覺到一種莫名的情緒,無聲地退到了無人處,英國公此時卻發現,再想尋個人與他說話,竟然已經十分困難。

每個人,弟弟,兒子,都有自己更上心的人存在,他是這個家裏的大家長,可是卻也隱約地明白,不管在哪個的眼裏,他都不是最重要的那一個。

或許,從前是……

許是年紀大了,如今在朝中聖人更寵幸年輕人,英國公也覺得日子空了下來,便有些失落。

看著遠處一群小丫頭們嘻嘻哈哈地捧著雪玩耍,英國公到底默默地向著自己的書房走去,哪怕那書房裏,也不過是一片的冷冷清清。

錦繡此時卻正陪著大太太,聽她細說三皇子的親事。

待知道因發現了自己的心事,自己的伯父堂兄全都出動,七姑娘便紅著眼睛與大太太說道,“叫二伯父這樣為我上心,我簡直無地自容了。”二老爺為了成全她小小的死心,為了叫她以後能過得好,也不知下了多少的功夫。

“長輩,就是在這時候為你們遮風擋雨的。”大太太握著七姑娘的手好生安慰了一會兒,這才與錦繡問道,“你今兒就家去?”

“因郡君說今日她順路,且要帶著我一同回家。”錦繡便笑著回話,見大太太微微頷首,便紅著臉說道,“本是想再待幾天的,只是……”

“你女婿好容易守得雲開見月明,也是急了,這個我知道。”大太太便揶揄地看了她一眼,又溫聲道,“我叫丫頭給你找了幾匹料子與些皮子,大冷的天兒不說你,就是你娘與哥哥嫂子,也很應該暖和些。”見錦繡要推辭,她便搖手笑道,“我知道你女婿只怕也送,只是這其中又有不同,何必與我推辭?”

“這是太太對我的慈心,我自然是知道的。”錦繡便低聲說道。

“既然知道,就別叫我的心成空了。”

錦繡這才打起了精神陪著大太太說了會兒話,直到齊堅已經過來給大太太請安,見她有了人陪這才出來,使人抱著大太太給的東西,便在側門處等著,不大一會兒,就見遠處呼啦啦地過來了一架車,到了國公府外,就見那車裏一個女孩兒探出了頭,見了錦繡便露出了笑容,招呼道,“繡兒,快過來。”說完了自己便從車上跳了下來,大步到了錦繡的面前給她緊了緊鬥篷笑道,“別著涼,不然你哥哥又要心疼了。”

“郡君不與我們太太說話?”錦繡享受著陳留郡君的關愛,心裏也覺得暖洋洋的,只聽陳留郡君搖頭笑道,“如今誰家府裏不忙?我此時上門也不知是添亂還是做客,不如等著過完年我再給夫人請安。”說完了便過來拉錦繡的手笑道,“我送你回家。”

錦繡看著她一笑,正要點頭,卻冷不丁地見側門所在的巷子口,突然竄過來了一道看不住模樣的黑影,被陳留郡君的女兵給制住,奮力掙紮著,突然尖聲叫道,“父親!父親救救我!”那披頭散發的女子大哭道,“父親我錯了!你救救我吧!”

竟是據說過得不怎麽好的五姑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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